□ 老邪

    因為梅艷芳和張國榮，我才(cai)想要看這(zhe)部影片(pian)。

    胭(yan)脂(zhi)扣(kou)，3811，53年(nian)，這是電影(ying)《胭(yan)脂(zhi)扣(kou)》留給我的最深印象。

    胭(yan)脂扣(kou)，是十二少送給如花的定情物。這個胭(yan)脂扣(kou)，扣(kou)住了如花的一生。

    還記(ji)得初(chu)次見面嗎？一(yi)個(ge)是香港石塘咀當(dang)紅掛牌姑娘(niang)，一(yi)個(ge)是紈绔(ku)子弟(di)--南北行三家藥味鋪的二少(shao)爺(ye)。

    的如花(hua)，女扮男裝，眉目如畫(hua)，紅唇凄艷，眼神(shen)哀婉，把一曲(qu)《客途秋恨》唱(chang)得哀怨凄切，與(yu)前來尋歡的十二少撞(zhuang)個正著。片刻的寧靜(jing)，仿(fang)佛注定了(le)要在兩人身上發生些(xie)什么(me)，過(guo)后(hou)如花(hua)取笑“哪來那(nei)么(me)多愁呀！”

   初見(jian)面時，十二(er)少(shao)就覺出她的不同了，是呀，你有好多種樣子(zi)，男妝、女妝、濃妝、不化(hua)妝，我都(dou)喜歡，一(yi)個(ge)個(ge)分開也喜歡，加在一(yi)起也喜歡。為了討(tao)(tao)好這個(ge)女人，十二(er)少(shao)是花了一(yi)番心思的，贈以西洋大(da)床(chuang)，“如(ru)夢(meng)如(ru)幻月，若即(ji)若離花”，討(tao)(tao)盡(jin)佳人歡心。連老(lao)鴇都(dou)說(shuo)在風月場做了二(er)十多年(nian)老(lao)板(ban)娘頭一(yi)回見(jian)一(yi)個(ge)男人如(ru)此(ci)討(tao)(tao)好姑娘的。

    那個(ge)時候，她是(shi)(shi)妓(ji)女(nv)，他(ta)是(shi)(shi)嫖客。一(yi)(yi)個(ge)嫖客去討好一(yi)(yi)個(ge)妓(ji)女(nv)，在那樣一(yi)(yi)個(ge)社會(hui)(hui)或許(xu)是(shi)(shi)司空見慣(guan)了(le)的(de)。可要(yao)命的(de)是(shi)(shi)，這(zhe)個(ge)嫖客愛(ai)上了(le)這(zhe)個(ge)女(nv)人。十二少說如果當(dang)時我靠(kao)近(jin)這(zhe)個(ge)女(nv)人，她躲(duo)開了(le)，她便不是(shi)(shi)我要(yao)找(zhao)的(de)女(nv)人。所幸，她沒(mei)(mei)躲(duo)開，她便成(cheng)了(le)他(ta)的(de)女(nv)人。愛(ai)情有時候就是(shi)(shi)這(zhe)樣的(de)沒(mei)(mei)有道理，如果他(ta)只是(shi)(shi)嫖客，她一(yi)(yi)直都是(shi)(shi)妓(ji)女(nv)，那么(me)故(gu)事也就這(zhe)樣結(jie)束了(le)，可是(shi)(shi)他(ta)們(men)相愛(ai)了(le)。這(zhe)在當(dang)時的(de)社會(hui)(hui)怎么(me)可能會(hui)(hui)被允許(xu)。

    可十二少(shao)(shao)(shao)，終歸是(shi)(shi)十二少(shao)(shao)(shao)，他斷然與父母決裂，自謀生路(lu)。這樣的決然，我更(geng)愿意相信是(shi)(shi)愛到了深(shen)處，但從后面(mian)的故事來看(kan)，更(geng)多(duo)的可能性(xing)是(shi)(shi)十二少(shao)(shao)(shao)不懂人間疾(ji)苦，只是(shi)(shi)一(yi)個少(shao)(shao)(shao)年(nian)郎叛(pan)逆(ni)的青春(chun)期發作。

    為了養家糊口(kou)，十二少跟從戲班學唱(chang)戲，然后(hou)用他的(de)第一筆“工(gong)資”給如花買(mai)了胭脂扣(kou)。這其實是個(ge)(ge)很廉價(jia)的(de)東西，比不上隨(sui)便哪個(ge)(ge)嫖客(ke)送的(de)禮(li)物。可如花當寶貝(bei)一樣地欣(xin)喜若(ruo)狂，因為這是十二少用自(zi)己賺的(de)錢(qian)買(mai)的(de)，這樣一份禮(li)物讓一個(ge)(ge)女人(ren)小小的(de)虛榮心得到(dao)了最大的(de)滿足。也(ye)是這樣一個(ge)(ge)小小的(de)胭脂扣(kou)，扣(kou)住(zhu)了這個(ge)(ge)女人(ren)的(de)一生(sheng)。

    少(shao)爺終(zhong)歸是少(shao)爺，終(zhong)究不能擔當養家的重(zhong)任。后(hou)來，兩個(ge)人生活逐漸潦(liao)倒，如(ru)(ru)花提(ti)議食(shi)鴉片殉情。他(ta)們的出發點(dian)很簡單(dan)，只是為了(le)(le)永(yong)遠(yuan)地在一(yi)(yi)起(qi)。在吞(tun)鴉片的那一(yi)(yi)刻(ke)，她從容吞(tun)了(le)(le)進去，但他(ta)卻猶(you)豫了(le)(le)，他(ta)的眼神(shen)里明明有對生的渴望。可(ke)如(ru)(ru)花沒(mei)有，她很決(jue)然(ran)(ran)地去了(le)(le)。甚至為了(le)(le)保證最后(hou)一(yi)(yi)刻(ke)十二(er)少(shao)不會反悔(hui)，她用(yong)了(le)(le)不信任對方的手段(duan)。顯(xian)然(ran)(ran)地，如(ru)(ru)花更堅(jian)決(jue)一(yi)(yi)些，顯(xian)然(ran)(ran)地，如(ru)(ru)花的愛(ai)要大過他(ta)。她永(yong)遠(yuan)記得那一(yi)(yi)天是3月8日(ri)11時。

    曾經，十二少(shao)的(de)母親對(dui)(dui)如花(hua)說“看你的(de)樣(yang)子我知(zhi)道(dao)你對(dui)(dui)十二少(shao)是(shi)不(bu)會(hui)變的(de)。”如花(hua)很(hen)快(kuai)反駁“他對(dui)(dui)我也不(bu)會(hui)變的(de)”。一個對(dui)(dui)愛情執著的(de)女子同樣(yang)也相信別人的(de)執著。十二少(shao)母親瞇著眼睛(jing)嘿(hei)嘿(hei)地笑，“男人嘛，誰都知(zhi)道(dao)新(xin)鮮勁兩年就過(guo)去了(le)”。這是(shi)否已(yi)經為后面的(de)結局做了(le)鋪墊？

    她(ta)死了。在奈河橋上一直等他(ta)，也拒(ju)絕(jue)喝孟婆湯，拒(ju)絕(jue)忘記過去。可(ke)她(ta)又選(xuan)擇(ze)忘記一部(bu)分，她(ta)選(xuan)擇(ze)性地想(xiang)忘記十二(er)少吞(tun)下鴉片時的(de)猶豫。她(ta)寧(ning)愿(yuan)相(xiang)信那是她(ta)看錯了。她(ta)寧(ning)愿(yuan)相(xiang)信他(ta)愛(ai)她(ta)如同(tong)她(ta)愛(ai)他(ta)。

    可是(shi)53年過去(qu)了(le)，她(ta)(ta)仍然沒有等到他(ta)。我想(xiang)那個時候如花(hua)應該(gai)猜到后(hou)面的(de)(de)結(jie)局的(de)(de)，我想(xiang)如花(hua)是(shi)不會笨到以為兩個知心相(xiang)愛的(de)(de)兩個人會在奈河橋上走(zou)散(san)了(le)的(de)(de)，她(ta)(ta)應該(gai)猜到他(ta)沒有死。可她(ta)(ta)選(xuan)擇(ze)不去(qu)相(xiang)信(xin)。于是(shi)53年后(hou)，她(ta)(ta)來陽間尋他(ta)。真是(shi)一段人鬼情未了(le)的(de)(de)美好故事，至少如花(hua)相(xiang)信(xin)，可是(shi)這個時候這段感(gan)情里的(de)(de)主角只剩下如花(hua)一個人了(le)。

    “十(shi)二少：3811，老(lao)地方等你。如花。”是句(ju)空空如也的念(nian)想，還是生死相許的深(shen)情厚意？

    53年后，當十(shi)二少見(jian)到如花的時候，負心(xin)是你(ni)的名字。

    53年后的十二少，儼然已(yi)從(cong)當(dang)年俊朗的少年郎成(cheng)了雞皮(pi)鶴發(fa)的糟老(lao)頭。如花(hua)靠近他(ta)，像53年前(qian)他(ta)們第一(yi)次見面(mian)那(nei)樣，靠他(ta)那(nei)么(me)近，然后把胭脂扣還(huan)給了他(ta)：“這是你當(dang)年送(song)我(wo)的胭脂扣，現在(zai)還(huan)給你。”胭脂扣還(huan)了，一(yi)切都結束了，她會喝(he)下(xia)孟婆湯。

    最(zui)(zui)后電影(ying)(ying)里的鏡頭，如(ru)花(hua)(hua)(hua)離(li)開十二少，絕(jue)然地(di)，那(nei)是(shi)我見過(guo)最(zui)(zui)美(mei)的背影(ying)(ying)，在如(ru)今這個社會(hui)，對(dui)愛(ai)情的執著誰會(hui)勝過(guo)如(ru)花(hua)(hua)(hua)？即便她(ta)只是(shi)個妓女。當多年以后梅(mei)艷芳哼著“女人如(ru)花(hua)(hua)(hua)花(hua)(hua)(hua)似夢”的時候，我想(xiang)世間(jian)每一個女子都如(ru)一朵(duo)花(hua)(hua)(hua)，她(ta)們在紅(hong)塵(chen)中盛(sheng)開著各自的美(mei)麗，希望有(you)(you)人去(qu)欣賞她(ta)，讀(du)懂她(ta)，愛(ai)惜她(ta)。當花(hua)(hua)(hua)瓣(ban)凋零，唯有(you)(you)暗香(xiang)殘留。

    他追出(chu)門外，踉蹌的(de)追悔(hui)著，老淚縱橫，邋遢，齷齪，慘(can)不(bu)忍睹(du)，這個(ge)時候，我真分辨不(bu)出(chu)，哪個(ge)是鬼(gui)，哪個(ge)是人？（東陽分公司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