稻穗雞糞玻璃碎

□ 蔡偉華(hua)

稻(dao)穗(sui)雞(ji)糞(fen)玻璃(li)碎，風牛馬不相及。然在上世紀70年(nian)代也就是我上小學那(nei)會每到(dao)暑假，我們必定要與(yu)這三物進行“親密接觸(chu)”。

拾稻穗、撿雞糞是老師給布置的“作業”，而且必須由生產隊的會計過稱后統一記帳。等暑假結束時還要去會計家領取“記帳單”，成績好者，將會被評上“支農積極分子”。

小暑白(bai)豆大暑米。剛放暑假，早稻尚未成(cheng)熟，只好先完成(cheng)撿雞糞(fen)的(de)“作業”。撿雞糞(fen)得(de)有工具，于是(shi)乎孩子們一回到家中，便(bian)纏著父(fu)母央求給做 “雞(ji)(ji)糞(fen)(fen)畚斗(dou)”。然后，約上走(zou)街穿巷，四處(chu)“尋寶(bao)”。那(nei)時(shi)，糧食不夠(gou)人(ren)吃，每戶(hu)農(nong)家(jia)也就養一二只雞(ji)(ji)。可想而知，雞(ji)(ji)糞(fen)(fen)是多么的(de)(de)(de)(de)(de)“金(jin)貴(gui)”了！記(ji)得(de)有個外號叫“黃(huang)毛(mao)”的(de)(de)(de)(de)(de)同學，整天拿著“雞(ji)(ji)糞(fen)(fen)畚斗(dou)”跟在“自家(jia)”那(nei)幾只雞(ji)(ji)的(de)(de)(de)(de)(de)后面跑(pao)，眼巴巴地(di)盯住雞(ji)(ji)屁(pi)股，生(sheng)怕自家(jia)雞(ji)(ji)所拉的(de)(de)(de)(de)(de)糞(fen)(fen)被別人(ren)搶去(qu)了似的(de)(de)(de)(de)(de)。“黃(huang)毛(mao)”還將他(ta)(ta)伯伯、叔叔家(jia)的(de)(de)(de)(de)(de)幾只雞(ji)(ji)也納入(ru)他(ta)(ta)的(de)(de)(de)(de)(de)范疇，不許別人(ren)“插(cha)足(zu)”。

我的“雞糞畚斗”是隔壁的良伯用篾編起來的。良伯長相有些丑陋，可他勤儉善良心眼好。良伯不僅給我做了“雞糞畚斗”，他還掏盡了自家雞窩里的那一點雞糞讓我拿去充數。

住我家不遠的小妮長著瓜子臉，扎著兩根小辮，模樣有幾分俏，但瘦的像“柴棍”。小妮的父親每天拖著一把大掃帚掃大街，小妮的母親患有嚴重的喘哮病，一旦發作起來樣子很可怕，仿佛一下子便要喘死過去似的。小妮家沒養雞，故她撿雞糞的“作業”完成的特別慢。

早稻開鐮后，孩子們就蜂涌到稻田里去拾稻穗。每每拾到一串顆粒飽滿的稻穗，就興奮不已。一天晌午，我與大權在同一丘田里拾稻穗，此時正趕上生產隊的社員們坐在田埂上休息，好事的樂叔慫恿我和大權進行摔跤比賽，并許諾誰贏就給誰一大把稻子。我和大權立馬丟下手中裝稻穗的菜籃，在泥濘的稻田里摔起跤來，結果兩人弄得像泥猴子，惹得大人們連聲叫好。正在另一丘田里割稻的母親聞訊后，急匆匆趕來將我拖上田埂，舉手欲打，我忙掙脫，兔子似地跑了，身后傳來大人們更加開心的哄笑聲……

暑假里撿玻璃(li)碎(sui)，則(ze)是我最高興的(de)(de)事，因為(wei)撿來(lai)的(de)(de)玻璃(li)碎(sui)（包括破酒瓶子）可以賣給供銷社，每斤(jin)1分錢(qian)，運氣(qi)好時一天也能撿(jian)上個三、四斤。一個暑(shu)假(jia)下來，也能“掙”個二三角(jiao)錢(qian)（這在當時的(de)(de)孩子們(men)心目中是(shi)個不小的(de)(de)數目），代價(jia)往往不是(shi)手(shou)刺(ci)傷(shang)了就是(shi)腳被玻璃(li)割破(po)了。而賣玻璃(li)碎所得的(de)(de)錢(qian)就可以(yi)由(you)我自己(ji)支配(pei)，通常我都是(shi)將一個暑(shu)假(jia)所得的(de)(de)錢(qian)“還”給(gei)供銷(xiao)(xiao)社——去供銷(xiao)(xiao)社買小人書(shu)。

暑假說長不長說短不短，轉眼就過去了。臨上學前的那個晚上，母親就會帶我到會計仲伯家領取“學農支農成績單”。仲伯家住在后半村，每次去仲伯都十分客氣地起身讓座，然后戴起老花眼鏡仔細地填寫起來。而我的“成績”也非常理想，總會大大超出了老師所規定的數量。

開學后，班主任周老師在全班同學面前表揚了幾名“小能手”，出乎我意料的是小妮也在表揚之列。我百思不得其解，便在放晚學的路上追上小妮問她到底是咋回事？小妮死活不肯講，在我再三追問和“威脅”下，她才吞吞吐吐地說是良伯幫她拾了好多稻穗。于是，我便莫明其妙地恨起良伯來，“恨”他多管閑事，一連好幾天良伯叫我，我都不愿理睬他……

往事如煙，記憶猶新，孩提時代的暑假將永遠鐫刻在我的腦海中。

（作者為東陽市作協會員）